盛世浮尘

彻底摊牌。

可以说我就是为了本章才写的这篇文，关于卓叔的态度，少恭的态度；关于元魂珠，我的恶趣味；关于少恭为什么能安生这么久。

当然前面也零零散散的表明了卓叔的立场，但如今两人才算彻底交心。

我一直觉得少恭的心结很难打开，所以在永夜城的时候我只是让他有了一丝感触，连希望都谈不上。

写到这文章就已经过半了，我不知道究竟有几个人在看，但我希望至少在这一章，大家能留下点痕迹。

感谢每一个推荐喜欢评论过的小伙伴，如果不是你们，我早没勇气继续贴了

卓君武沉默的听着欧阳少恭的讲述，渡魂的痛苦、亲人爱侣的恐惧背叛、魂力的衰竭记忆的错乱……以及他心中仅有的美好——巽芳。

从来没接触过也没想过的东西一股脑的向他砸来，卓君武终于知道欧阳少恭为何在那温文尔雅的外表下，有着如此一颗多疑而莫测的心。他无法想象更无法感同身受欧阳少恭的痛苦。他熟识仙家道法妖魔秘术，却无法得知魂魄撕裂究竟有多痛；他夫妻恩爱师慈徒孝，更不曾经历至亲背弃恐惧；他为一派之尊受人敬仰，如何能理解被天命所困，永生永世不得翻身？

即使卓君武无法接受欧阳少恭侵占他人身体，报复利用他人，却仍然无法对他有所苛责。

他也终于理解欧阳少恭与夜歌的相似从何而来，不过是，都经历了数千年无法言说的痛苦。

无怪乎，欧阳少恭如此厌恶天命，寡亲缘情缘，呵。

“如何？卓兄可觉得我是异类？是怪物？可觉得我不应向上天反抗，不应，为祸人间？”看着卓君武的表情，欧阳少恭问道，话语间带着一丝丝蛊惑与嘲弄。

卓君武却是沉默良久，才长出了一口气，认真的看向欧阳少恭：“以卓某之见，确实不愿少恭再伤害他人。然而我并不认为你是异类或者怪物，也不认为你不该向上天反抗。”

“哦？”欧阳少恭挑眉，倒想听听卓君武的看法。

“如果真如你所说，上天要惩罚你所以降天灾于蓬莱，那么生命对于上天究竟是什么？惩罚大人物的道具么？”因为惩一人，而令千万人作陪，这种做法在卓君武看来，十分的愚蠢。

欧阳少恭不可思议的看着卓君武：“你说什么？”原来这数千年间，自己所在意的那些人，在卓君武看来，不过是上天针对自己的一道工具吗？

“卓某一向相信天命，却从不畏命。在我眼里少恭的命是命，旁人的命也是命。不能因为要少恭寡亲缘情缘，就令他人无辜受累。”卓君武忽然发现，原来对于天神来说，众生亦有尊卑之分。

欧阳少恭怔愣半晌，忽然大笑出声。虽然卓君武并非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，可对自己，却无一丝厌弃。如此看法，确实是闻所未闻，是连自己，也从来也未想到的方面。果然是卓君武。

“卓兄，直到现在，我才发现，之前一直小瞧了你。”欧阳少恭止住大笑，眉眼间带上一丝柔和。他千年来所求，不过是能有人可以理解自己罢了。

“少恭谬赞。我不过一介凡人，对于天命，实在难以轻言理解。只盼少恭，以后莫造无端杀孽。你要逆天，最好的方法就是摆脱这样的命运，而非伤害旁人。”卓君武笑笑，说的无比认真。

“这是自然，少恭想做的，本就是改写自己的命运而已。”若非这等命数，自己又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？欧阳少恭虽然讨厌凡人愚昧，却也知道自己所遇之人，皆与天命有关。

“那么，你现在有什么打算？”这里没有焚寂，也没有欧阳少恭那缺了一半的魂魄，卓君武亦不知道欧阳少恭还能如何。

欧阳少恭摇头：“我思索了很久，都是一个死局。唯一一点希望，是此处神魔仍在，魂魄之力比后世要纯净的多。”

听欧阳少恭这样说，卓君武隐约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，欧阳少恭一定有了什么想法，而且怕是什么令自己难以接受的法子：“你怎么知道？纵然大荒仍是神魔至高无上，你又如何得知他们的魂力，能为你所用？”

欧阳少恭犹豫片刻，还是决定将他扣留夜歌一部分灵识之事告诉卓君武。卓君武能说出之前那番话，即使因为此事与自己决裂，自己也无话可说：“怀光侯魂魄消散之时，有一部分经过我，被我拦住了。”

卓君武蓦然盯紧了欧阳少恭，想从他面上看出一丝玩笑的痕迹。

良久，卓君武终于开口，却不是欧阳少恭想象中的斥责或质问：“小歌魂飞魄散，任谁都无力回天，你如何能拦住他的魂魄？”

欧阳少恭从袖中摸出一块细小的玉质碎片，递给卓君武：“此乃玉衡碎片，有引灵之用。”不知是夜歌魂力过于强大，还是玉衡在此处功效大打折扣，本应能将魂魄全部吸入其中的玉衡碎片，却只堪堪将欧阳少恭纳入袖中的一点魂魄吸入。

卓君武接过玉衡碎片，竟隐隐感受到一丝亲切之意，却微弱的转瞬即逝，仿佛是错觉一般。

“小歌……”

卓君武抬首：“这其中，有多少小歌的魂魄？你本来打算用它做什么？”

欧阳少恭不知该不该感叹卓君武的敏锐：“怀光侯魂魄消散的极快，这其中不过一点灵识。我本来……我本来，自然是打算吸收了自用。虽然微弱，但到底聊胜于无。”

“如果我阻止，少恭可愿给我一个面子？”卓君武知道，若不是欧阳少恭，夜歌连这缕灵识都留不下，但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欧阳少恭的做法。

“少恭自是不愿卓兄为难，可卓兄也当知晓，少恭如今魂力衰弱，这怕是最后一世了。”既然肯告诉卓君武此事，欧阳少恭基本上已经放弃了炼化夜歌魂魄的打算。只是他到底不甘心，就这样魂飞魄散，再无往生。

闻得此言，卓君武飞速的思索起来。他不愿欧阳少恭依靠其他人的魂魄维持现状，也不愿欧阳少恭就此魂魄消散，同夜歌一样一生皆是绝望。可他能有什么办法？女娲大神不知何在，冰心堂纵然妙手回春也不能修补魂魄……魂魄？

“少恭在此也有数月，以少恭看来，这里和你原本的世界，可有关系？”卓君武隐隐有一个想法，不过并未把握。

“并无。两间虽有相似，却无丝毫关系。”正因如此，欧阳少恭才未完全绝望。

“那少恭可还记得，我先前提到的元魂珠一事？”卓君武习惯性的抵住下巴，“元魂珠为魂魄所化，以魂魄灵力为滋养……若反其道行之，未必对少恭没有帮助。”

回想起卓君武当初与自己所说的元魂珠一事，欧阳少恭也隐隐抱了一丝希望：“卓兄有几分把握？记得卓兄曾说对元魂珠所知不多，可莫令少恭空欢喜一场。”

微咳了一声，卓君武也有些不太确定：“我的确未曾精研过元魂珠，不过大荒高人众多，精通元魂幻化之术者亦有不少……实在不行，还可求助于女娲大神。”

未到绝境，决不可放弃。

“希望如卓兄所言。”心知此间众神尚未魂力衰退，此处女娲也不会偏袒龙渊部族，欧阳少恭心中，倒比卓君武的把握还大些。

“那么，”卓君武晃了晃手中的玉衡碎片，“少恭可否将小歌的魂魄放出？”

欧阳少恭点头，却道：“一旦将怀光侯魂魄放出，那么他即刻便会彻底消散，卓兄可舍得？”

看了眼一旁的乌骨木，欧阳少恭又道：“这一缕魂魄，对卓兄，仍是十分眷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