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世浮尘

清明雾第二案

不出所料，欧阳明日和周霆琛昨夜也做了一个梦。但是他们的梦又和苏珩的不尽相同。
欧阳明日他们只是梦到两人在讨论夙影村的情况时，猜测苏珩他们可能会趁夜色去打探。而后莫名又理所当然的前去苏珩所借住的人家。
因为这个梦没头没尾，又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，所以两人都没有注意。直到苏珩三人到来，才意识到众人似乎同处在一个梦境之中。
一时间五人俱是沉默。人说日有所思，夜有所梦。他们会梦到夜里查看夙影村的情况不稀奇，可为什么五个人虽然所做的梦不完全相同，却能交汇到一处？还有郑吉，为何众人都入了梦，却偏偏不见他？
“走吧，去找郑吉。”欧阳明日打破沉默。此刻他们如同身处迷雾之中，也只有希望郑吉这个“局外人”，能看的清楚些。
这次郑吉的房门倒是应声而开。
“郑吉，你今天早上在我屋前干嘛？”苏珩一见郑吉，就问出了在心中盘亘已久的问题，“你想看什么？”
方宝玉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：“这次又是什么鬼？”
郑吉看了眼方宝玉：“不是鬼。”
正打算倒杯水润润嗓子的方宝玉手一顿，抬头望向依旧面无表情郑吉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认真的回答自己的问题。
被无视了的苏珩难得没有恼火。郑吉既然说的如此肯定，势必是看出了点什么。至于从哪看出来的……自然是早上对自己的那一番打量。
“那是什么？”方宝玉脱口而出。
郑吉摇了摇头，他也不知道。
苏珩又怎么会信？他走到郑吉面前，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：“那你今天早上在我门前，是想看什么？而我们五个人都入了梦，又为什么单单少了你？”
其余四人也不约而同的盯紧了郑吉。
郑吉冰冷的目光一一从众人脸上扫过：“你们想听什么呢？”
与森冷的目光不同，郑吉的声音既轻，又柔，好像真的在认真询问他们的意见一般。
“这个世界除了人和鬼，还有很多种族，你们既然闻所未闻，又凭什么认为我一定知道？”
“我是察觉到了什么，但是你们为什么会觉得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，我就能摸清对方的底细呢？”
两句反问，就迫得苏珩再也说不出什么。
的确，郑吉的实力很强，而且知道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东西，但是这不代表所有的事他都了然于胸。是他们先入为主了。
“我知道，”看众人露出几分歉意的神色，郑吉忽然恢复了正常的语气，“你们觉得我来历不明，身上秘密多，又不好相处。”
“可是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？”郑吉露出个嘲讽的表情，“要不是看在欧阳先生的面子上，你们以为我愿意和你们为伍？”
刚刚还目露愧疚的众人瞬间咬紧了牙，心里拼命安慰自己不能动手，不然死的一定是自己！
当然，众人都是老江湖了，不管心里怎么鞭打郑吉，却都没有忽视他始终毫无波澜的双眸。
郑吉他，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冷漠淡然。
“不好意思拖您后腿了，”程慈航暗中翻了个白眼，决定豁出形象也得把局面正回来，“郑大神您说，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？”
“噗——”终于把水喝进肚子的方宝玉又全喷了出来，“郑大神，哈哈哈哈郑大神——”
擦干净嘴角的水，方宝玉一边笑，一边努力让自己严肃起来：“对，郑大神您说，下一步干嘛？您怎么说我们怎么做！”
这次众人查探村子时，明显严肃了许多。资料中说夙影村每到夜晚都会出现异常的能量波动，那他们的梦，是否和这股能量波动有关？这股能量，又是从何而来？
然而整整一天，仍是毫无所获。
难道一定要是在晚上？苏珩一下一下扣着桌子，看了眼漆黑的夜色。
“在烦什么？”慕容安坐到他身边，温柔的看着他。
“师父。”苏珩想了想，还是决定向慕容安求助，“师父你有没有觉得，这个村子很奇怪？”
慕容安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：“哪里奇怪？”
“就是……这个村子好像有种不知名的力量，能让不同的人做同样的梦。”苏珩有些奇怪慕容安竟然没有察觉到这个村子的异常。不过想想慕容安平日里不喜与人有过多接触，也就理解了。说不定他师父根本就不知道和别人做的梦一样。
果然，慕容安惊奇的睁大了眼：“你是说，我每天做的梦，都和别人一样？”
苏珩点点头，又摇了摇头：“不是，只是在同一个梦境里。每个人在梦里做的事都不一样，但是却是同一个梦。”
慕容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：“我们也在同一个梦里？那你昨晚梦到了什么？我看看和我梦到的一样不一样。”
“我梦到……有点记不清了，大概就是梦到我们几个趁晚上去查看村子，但是什么收获也没有。”苏珩回忆了下自己梦，此刻都成了各种琐碎而凌乱的片段。
慕容安摇头：“我可没梦到你们查案子。事实上，我根本就没有做梦。”
咦？苏珩有些意外，难道他们的推测有误？还是只是个巧合？
“说不定只是个巧合呢？”慕容安安慰苏珩，“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，你们一门心思的想要查清真相，会梦到查案的事也正常。”
苏珩想了想，倒是也有可能。他们的线索一致，梦到的估计也差不多，所以他们才会觉得是同一个梦。
不，不对。苏珩想。他现在虽然记不清了，但是先前众人在一起讨论时，很明显是在同一个梦境中。
但心里这样想着，苏珩还是惯性般的站了起来：“我得去找欧阳他们。之前我们猜测这个地方晚上有问题，他们恐怕都不敢睡了。”
慕容安失笑：“你也太小看他们了吧。”
苏珩并不是小看欧阳明日他们几个，只不过，他们比较谨慎罢了。
推开门的瞬间，苏珩忽然愣了愣：“哎，师父，你住哪啊？要不我先送你回去休息？”
慕容安没料到苏珩会问她这个问题，一时也有些怔住。好在她立刻回过了神，嗔了苏珩一眼：“我就住在这后面的老宅里，你竟然不知道？”
苏珩挠了挠头，他还真没注意。
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，苏珩跟着慕容安去了她住的地方。
倒是和师父的家，不太一样。苏珩暗想，然后带着慕容安去寻其他人。
路上，苏珩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：“师父，你有没有见过我的一个同伴，叫郑吉的？”
慕容安想了想：“是那个不常和你们一起活动的黑衣服？”
“对，就是他。”苏珩觉得奇怪，他师父怎么知道郑吉不太和他们一起？“你觉得他的实力怎么样？我们晚上都做了同一个梦，但就是没有梦到他。”
说着，苏珩又想起了慕容安的话：“师父，你是不是说你昨晚根本没做梦？我梦里好像也没见到你，”苏珩晃了晃脑袋，似乎在努力回忆那个梦境，“是不是不做梦的人，也不会被人梦到？”
慕容安扶额：“你这么多问题，要我先回答哪一个？他的实力，说不好强弱，因为他的身上有个封印。干什么的我看不出来，但是可能会压制他的力量。”
“我没梦到过奇怪的事，也没问过别人是不是和我做过同样的梦。所以我也不知道不做梦的人会不会被人梦到。不过，”慕容安笑看他一眼，“也许他只是没有睡呢？”
苏珩和慕容安到欧阳明日借住的人家时，发现程慈航和方宝玉也在。
“啧啧，这默契！”方宝玉得意的看了眼程慈航，“我就说不用喊，他自己会过来吧？不过苏珩，你带着你师父干嘛？”
程慈航嫌弃的看了方宝玉一眼：“还有郑吉呢！郑吉可没来！你也不算赢！”
欧阳明日和周霆琛对视一眼，齐齐摇了摇头，真是对活宝。
“郑大神特立独行，怎么能以常人度之？”方宝玉脱口而出。
程慈航一愣：“郑大神？”
“哎？”方宝玉也愣了愣，“我怎么脱口来句这个？”
周霆琛懒得理会两人的纠结，随口道：“也许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吧。苏珩，你和你师父来……？”
将方才和慕容安讨论的东西讲了一遍，苏珩看向众人：“你们说，我们如果有人睡有人不睡，是不是不睡的人，就不会被睡着的人梦到？”
这句话十分拗口，欧阳明日皱起眉头：“倒是有可能。不过，我们才来到这里，就能发现梦境的诡异，那这里居住的村民，难道毫无察觉？还是他们并未受到影响？”
“原来你不会做梦。”郑吉睁开眼，看到昨晚那个小童又出现在他面前。
“我还以为你是为了保护他们，才耗费精力不肯入梦。”小童喃喃，“原来不是啊。不过好奇怪啊，你又不是人，为什么要和人在一起呢？”
郑吉目光一凛：“你到底是谁？”你究竟，想做什么？
小童听到他的问话，抬头看了他一眼：“我是谁？我是谁……我是……谁？”小童的神色变得茫然。
郑吉不动声色的瞥了眼窗外，天要亮了。
“我是——”小童似乎终于想起了自己是谁，却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郑吉的手倏地收紧，又缓缓松开。
还好，他另有准备。